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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 江:加0.5 破解逆向选择

发布时间:2010-06-02 06:00 浏览次数:0次



       2.5产业,又称生产性服务业,它像一种双栖动物,兼有第二产业(工业)与第三产业(服务业)的特性,于是有人给它加了个“俏皮”的小数点。大众所熟知的消费性服务一般面向消费者,而生产性服务业服务于生产者,它属于生产过程的投入要素,架构起生产与服务的一体化,又具备了自己的研发中心、核心技术产品生产中心和现代物流运行服务等第二产业运营的职能。

       生活中所见到的金融、保险、法律、会计、管理咨询、研究开发、工程设计、运输、通信、广告、仓储、人力资源等等都可以被纳入2.5产业的范畴。它们一般具有技术合量高、知识集聚度高、附加价值高等特征,不仅自身创造价值,也能助力制造业上一个台阶。在低廉制造加工之路越走越窄的今天,2.5产业正被浙江沿海多个以制造业起家的城市所重视,并拔擢到了转型升级的高度。

       《浙商》:从危机到复苏,最近几年,浙江的产业转型升级之路走得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困难?

       魏江:浙江的产业发展近些年取得一定进展,但现在仍存在三种逆向选择困境,也就是在产业总体升级同时,仍存在逆向转型。第一个,转型升级本来是应该区域内产业高端资源流入、低端资源流出,但浙江有些地方则是高端流出、低端流入。第二个,一个地方产业的发展,龙头企业非常重要,但现在大企业各自为战、同质竞争,反而创新动力不足,小企业为生存被动创新,但由于它们创新资源有限,没能力从事突破性创新。第三个,一个区域要发展应该有很好的产业创新体系,有链式或网式的创新。但浙江的产业集群由于产业链仍比较短,附加值不高,没有能够形成高水平的分工协同创新,没有形成产业生态环境。

       《浙商》:请您给我们分点解释一下。

       魏江:第一点就是我们浙江很多民企把研发机构放到上海等大城市去,而把制造留在本地。比如绍兴那么多年做轻纺,现在还是轻纺,没改;嵊州领带产业,那么多年,主体还是十多块钱价格,没有很好地打造全球化甚至国内高端品牌;柳市是低压电器之都,但产品仍是中低档;包括作为珠宝产业的诸暨珍珠,也是这样。只有杭州相对例外一点。

       《浙商》:龙头企业创新不足您能举个例子吗?

       魏江:比如我调研过的纺织产业,哪个大的企业内部创新能力强把真个产业链带起来了?没有啊。他们就是靠低端出口、靠低成本,再加上资本运作,但创新动力和创新能力明显不足。最近绍兴几个纺织龙头企业老板负债出走,其企业的失败,重要根子也是在这里。

       《浙商》:浙江的产业集群并没有形成产业生态环境,怎么讲?

       魏江:我去意大利考察过当地的纺织业,那里有很多服装品牌,杰尼亚、阿玛尼,他们的总部大楼其实不大的,就一幢楼,4、5层高,但里面装着一个全球的大公司,因为他们充分地利用了当地的产品设计、市场策划、品牌设计、信息化等生产性服务。虽然没有做制造,但他们形成了产业生态链,这是真正的产业集群。剑桥的一位学者曾提出来一个“瀑布效应”,就是源头看上去就只有一股水,但洒下来之后形成的瀑布非常壮观。这是因为一层一层下来有落差。龙头企业应该是创新源头,这样可以“创新瀑布”。

       看我们的情况,不少产业内有的龙头企业,原先是与配套企业协调创新的,而现在它慢慢地能自己做就自己做。如温州有两个集团老总很骄傲地跟我讲:他们产业链从头做到尾,上下通吃,并为不少较大规模企业模仿。

       《浙商》:什么原因导致这样一种结果?

       魏江:其实是因为我们的产业链太短,附加价值太低。诸暨淡水珍珠产量占全球70-80%,但价值只占20%左右,因为整个生态环境没有形成,当地没有培育好的设计企业、商务企业、市场服务企业,本来的链式创新、分布式创新在弱化,再加上没有创新激励的话,产业就会在社群层级控制下,产生创新惰性。

       《浙商》:这样的困局有破解的方法吗?是否要学习意大利把我们的生产性服务业做起来?

       魏江:当然。但问题是地方政府对生产性服务业的重要性认识很不够,甚至误解了生产性服务业的作用。你说创意设计单从自身产出看值多少钱?浙江如果能产生50个亿、100个亿规模,就已经不得了了。但对这些产业的价值决不能只看它本身的价值,它具有放大、扩散效应。换句话说,不能单单从生产性服务业的直接产出看发展的重要性,而应计算直接和间接两个方面的价值。再如,原来大家将制造与服务隔离开来看,我们提倡制造向服务转型,不是要抛弃制造,而是把服务作为提高制造附加值的手段和方法。其实每一个制造企业都可以看作服务企业,每一个服务企业也可以看做制造企业。

       现在有一个做法:要制造企业把服务剥离出来,叫外部机构来做服务外包。我觉得这个思路太简单化,对浙江大部分制造企业来说是不现实的。我们产业本身利润很低、产业链很短,把服务都外包了之后,制造企业还赚什么钱?剥离不能一刀切,一部分服务要剥离,但更多的服务要装进去,如企业自己应将创意、设计、研发、品牌做起来。

       《浙商》:也就是说2.5产业的“2.5”其实是“2”和“3”融合的产物。

       魏江:是的。生产性服务业怎么发展呢?我觉得有两个突破口。一是商业模式里的价值创造方式要创新。畅翔网的林东想把羊肉串做上市,羊肉串一般都没有品牌,但他突破了品牌概念而且嫁接上了IT,这就是一种价值创造方式的创新。彼得•德鲁克说:顾客的价值满足了,利润是自然而然的,商业模式创新关键是要看为顾客创造了什么价值。另一点是不断完善当地的知识型服务业,让他们与制造业联动。比如我们的很多动漫企业,他们养得起一个顶级的创意大师吗?养不起。但如果制造与知识服务能够联动,制造企业与服务企业合资、联盟,就可能养得起这样的高端人才,这方面中南卡通做得不错的。

       《浙商》:这一块我们做的怎么样?

       魏江:知识型服务业在浙江是很缺乏的,即使是在杭州,也只占到了GDP的1个多点。前面讲了,政府部门如何正确看知识型服务业的价值很重要。打个比方,杭州有几个大的会计师事务所,如天健东方、中汇、万邦,这些事务所年产值也就1个多亿,不到2亿元,绝对量不大,但如果将他们培育成像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那样的品牌,那我们很多制造业融资、运作上市等会得到多么好的平台支撑。

       《浙商》:这样看来通过发展生产性服务业来进行转型升级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魏江:转型升级就像“贵族不是一代养成的”,我估计要再过10-20年。这中间最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企业家队伍。有高端、知识型企业家队伍引领,他的企业有了华丽转身,就会影响其他企业,还会影响年轻的创业者队伍,这个过程不是一朝一夕的。就像杭州有了马云一样的企业家队伍,才有了电子商务之都。我称他们为“英雄式的人物”。如果我们浙江能出20个伟大的企业家,他们的企业能做1000亿元,再由他们去带动1000家,影响10000家,那该是一个多么大的数字,多大的力量。我们期待更多的英雄式企业家!


       魏江:浙江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浙江大学“创新管理与持续竞争力”国家创新基地副主任、浙江大学管理学院院长助理兼企业管理系系主任、浙江大学-杭州市服务业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浙江大学企业组织与战略研究所所长,现从事战略管理、创新管理、服务业创新等领域的教学研究工作。

       记者 陈率